寒来暑往、烟火抚人心,阴差阳错、烟火撼人生
最近工作比较忙,继写完上一篇五千字读书笔记后,有近两周的时间没有读闲书。周五晚拿起了前一阵买的烟火漫卷,读两个小时起了兴致,用周六大半天时间读完了整篇,很好读。这是第二次读迟子建的长篇小说,有两个比较深切的感触,一是笔法上,她的作品描写细腻,故事情节紧凑,人物丰满真实,拿起故事就想一口气读完,不会中途搁置;二是思想上,虽然描写比较细致,部分对于环境的修饰有些冗余,但写故事就是写故事,书中少有生硬的说教,也没有刻意要传递什么精神,只是将人物和故事直接呈现,如此,就算是情节看似巧合离奇,但有亲切之感,回味无穷。此书推荐读,尤其推荐同在哈尔滨这座城市的读者去读。
一、关于哈尔滨
迟子建是大兴安岭人,父辈在哈尔滨留下了青春,她本人也迁居哈尔滨多年。这本书的故事就立于哈尔滨这座城市,大到哈尔滨的地理环境、气候特点、历史背景,小到主城区的街道名称、各处的商圈特色、哈尔滨人的喜好日常都蕴在故事中。如身处哈尔滨,会觉得小说中的故事就发生在身边,小说里的人物就是邻里(所以我推荐哈尔滨的朋友去读)。如不在哈尔滨,会被哈尔滨这座城市的异域风情、包容开放、烟火人情所吸引。因我本人身在哈尔滨,又不够了解哈尔滨,所以兼有这两种感触,觉得故事很亲切,又充满了对脚下这片土地的好奇和热爱,对音乐、对宗教、对历史。
二、关于人物
故事中的主人公都十分真实,没有光环,朴素又具体,就连院子里的小人物也都是有血有肉的饱满的生命。没有任何一个人物是绝对的正面和反面,觉得都可爱都可敬,都可理解都不容易。
刘建国:开“爱心护送”专车的司机,日本遗孤,被刘家人收养(本人并不知),年轻时与初恋张依婷有甜蜜的情感,好友于大卫。出于朋友信任,坐火车帮于大卫夫妇转运一周岁的孩子到姥姥家,不料孩子在火车站丢了。从此,一切都发生了变化,孤身一人,以“找孩子还债”贯穿自己的一生。为了找孩子,去做高流动性的工作,为了找孩子去听音乐会,为了找孩子会找年龄相仿的男士搭讪。孤苦难捱中,醉酒后曾吓坏一个小男孩。人生进入暮年时,接连知道了一切的真相,孩子找到了,自己的身世揭开了,被吓坏的小男孩找到了。
黄娥:漂亮风情的女人。人朴素、善良、有个性、有能量、有很多奇思妙想,单纯直接。经常婚内肉体出轨,而后向老实丈夫坦言,丈夫屡次原谅后却因一次误会(对当时一个觊觎她多时的,看似各方面都比较优秀的刘文生,主动献身而未果)气死,她在小镇将丈夫尸体处理后狠下心安顿好孩子后去偿丈夫的命。为了把孩子托付给一个好人家,她来到了哈尔滨,找到那个故事里找孩子的刘建国。她做了很多荒唐事,但是她不恶俗、与普通女子又不同,让人讨厌不起来,又易让人产生依恋。她能干不矫情,爱孩子想得周到,为人有原则讲感情,像是经常犯错的精灵。
于大卫夫妇:于大卫是犹太后裔,母亲有传奇一生。妻子谢楚微是杭州知青。二人在丢了幼子之后,并未埋怨刘建国,但夫妻感情、家庭氛围都经历了山崩地裂样的变化,当然在知识分子的生活里,这些变化是无声的、无形的,像温水煮青蛙一样,一点点消耗掉能量和生命力。谢楚微在黄娥的儿子身上倾泻了全部的母爱,很是可怜。在于大卫身上,能看到收到良好家教,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的克制、痛苦和坚持。
翁子安:那个丢失的孩子。被“舅舅”偷走送给养母“治病”的孩子。英俊潇洒,事业有成,又有家族背景加持。人仗义果敢,朋友很多,是个成功人士。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,开始大胆追求自己的人生,活得通透而有力量。
刘光复:刘建国的大哥。胰腺癌患者。妻子冷静淡漠。有上个世纪大户人家老大哥的那种担当,爱护弟弟妹妹,经历父亲惨死,了解弟弟身世,身上承担太多。活得很明白,连生命最后一刻到来,都有所察觉。生前将刘建国的身世之谜揭开给于大卫,想换弟弟后面人生的平和和安定。
刘骄华夫妇:一个是正义感爆棚的女狱警,一个是精于细微事务的考古人员。因工作性质,二人少能相伴,只靠礼物交换维系感情。退休之后难以适应相伴生活,刘骄华开始自找事情做社会公益,帮助服刑出狱人员重新步入社会。偶一日发现丈夫精神出轨,不能自持,毁灭了一切情爱过往,开始抑郁低迷。二人关系,是很多中老年夫妻的缩影。
大秦和小米:小院里的朴素夫妻。小米丈夫是植物人,婆婆不许小米再嫁。遇到倾心小米的大秦,一起照料丈夫和婆婆。丈夫去世后,婆婆来闹,小米怀孕又流产。但二人依然跨越重重阻碍,相依相伴。
陈秀和老郭头:陈秀是小米的恶婆婆,老来丧子,也是不易。为了自己的后半生,也为了小院里的房子,和老郭头结合。老郭头是个八十几岁的孤独老人,有“坏人变老了”之后的种种特质,自大、爱占便宜、好色,但孤独久了,对陈秀十分珍视,结婚之前被迫或默认跟儿女们签了公证遗嘱,以致陈秀有被骗的怨气。
翁子安舅舅和舅妈:偷“铜锤”(翁子安)的那个煤矿工人,带着秘密在社会中摸爬滚打,成了煤老板。与原配分开后,与现任结合。内心愧疚,有对翁子安的,有对刘建国的。但直到癌症扩散时才有勇气说出真相,给刘建国放了一场烟火,想要去洗刷和弥补,但实则得到的也只是内心的些许安慰,大概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瞑目。
翁子安的父母:老一辈知青人,情侣二人因下乡有情,男方为了自己的前程回城,抛弃怀了孕的女朋友。而后,酿成了这一连串的悲剧。
武鸣:被刘建国猥亵吓到的小男孩,不敢靠近成年男子,只得捕鱼为生。
小刘和胖丫:小院里的一对情侣,小刘之前是那种叛逆、贪玩、不能吃苦的没有能耐的小伙子,直到遇到了胖丫,两个人过上了温暖有希望的上进小日子,期间也经历了种种情感考验,但胖丫并没有离开小刘。我很欣赏故事里的胖丫,是个集很多优点于一身的不出挑但很难寻觅的好女孩,不物质、乐观积极、上进朴素,知道自己要什么。不知故事写下去,两个人会不会得善果。陪小刘长大的胖丫,会不会被辜负。希望不要。
......还有很多人物,于大卫的母亲、卢木头、杂拌儿、刘文生等......
三、关于感悟
其实此篇故事读下来,是没有很深刻的感悟的,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收获。那大概就是,看了别人的故事,发觉人生之不易、城市生活之艰难,也知事间很多大事都是阴差阳错,无所谓对错,更无所谓原谅。
人人都在亏欠别人和被别人亏欠的轮回之中。
大多人难以直面曾给别人造成的重大伤害,除非功成名就或人之将死。所以,岁月的积淀和名望的加持,可以增添勇气,但这勇气只是为了自己心安,是强大者才有的觉悟。
烟火气可抚慰在尘世间劳累的人心,而烟火却不可挽回被伤害后的蹉跎岁月。总之,还是缓缓的东西更动人,闪现的美好无需过于珍视。